【长篇连载｜漫谈】《他在衡水读高中》终
毕业快乐。
08.开学环游记
寒假。
无非就是，装睡的视频早自习，咖啡因支撑的上午，有人永远出镜的胳膊肘，随时连线的小窗，悔恨，突击，复习，总要争一口气。
喜欢的老师说了一句“你们这一代最惨”，的确，我赞成。固步自封和被迫关押是两个概念，疫情和青春联系起来，是一个悲伤故事。
谁过春节，我可不过。写完这张我就能活。疫情后时代的，早就进化的学生时代。
延期，推迟，返校，可算开学了，父母洒泪欢送，他又是期待夏天又是恐惧六月，来到了学校。
棉签，检测，不合规没关系，没碰到黏膜也没事，下楼就是为了呼吸。随时随地的英语历史，翻破的四级单词，越来越近的倒计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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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棉签碰碰舌头沾没沾上我的唾液另说，这次压根没伸进我嘴里怎么算？”
开学三天，五六次核酸，这是我们的仪式感。
寒假过去了，一切重新开始。流传着“上个学期成绩好，这个学期可不一定”的酸言酸语。有人寒假真上了数学全托，还有人学校网课之外怒补短板，我们都很努力，彼此似乎也知道。
08.高考体检特辑
又来了快乐的事情，高考体检。
我们会去哪个医院？
要坐大巴车走吗？
和大家一起坐大巴车哎，好快乐
TMD，啥时候医院开在体育馆了？
听闻过自助餐，没听说过自助体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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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助身高体重的体检，谁多写6厘米？没事，这反正也是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变量。
（可体重报瘦了开学可以说是暑假没运动，可身高报高了开学怎么说？缩骨术了？）
极其简陋的高考体检，15号早起排队去体育馆除了齿科张嘴看了一眼，眼科看了两张辨别色弱的，其余都是扫码自填。
16号早去排队抽血，排了一个小时队也没排上，大家被老师遣去买饼，被要求举着并三令五申千叮咛万嘱咐可不能吃。
连作业都没收过的老师现在计较这个，有点好玩，这种可以说是“抓得住重点”吗
他和朋友谈论高考后玩什么游戏，大学能力提升。聊着聊着，突然觉得，哇，世界无限广阔，是不是可以实现所有愿望。
噢对了，自打周日下午之后再没见过班主任，大家就目前疫情背景的严重性，纷纷猜测是开会/喝酒，然后成为什么次次密接了。更有甚者太岁头上动土，编排成更离谱的版本（什么二婚了/骨折了/去接某位异地同学被隔离了），这些版本往往还配有传播者的振臂高呼：传下去！！！
09.速度与激情
自打春季学期开学后，这食堂的超市是一日回到封建社会时期，除了矿泉水面包之外，连个火腿肠也不进了。
什么叫特权阶级？就是封校时期能回家吃饭的教师子女。
新青年，要自己创造条件。
他跟“外界”联系，搞到了小卖部电话号码，公休时间去打电话订吃的，求着妈妈加上对方微信帮他付钱。他心想，怎么办，我难道真成了妈宝男！
然后，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溜到大门侧的栅栏处，眼见一位五十左右的大叔骑在本校大理石门派上，心里已经一惊。之见那位大叔悄声问道，名字！他赶快自报了家门，那叔从墙外站着的人手里接过包裹，挥手一抡，如关羽挥刀——稳稳落在他手里。
忍不住感叹这手法，嚯，叔不愧是吃这口饭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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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校在封闭，这种“黑市”交易仰赖的其实就是小卖部和门卫的人际人情。小卖部老板是否和门卫沾亲带故，可以猜一下。
于是乎，通过这所谓的金钱交易，他们有了一个进货渠道，晚上9点下课溜到大门处，接过包裹，他们班有着地理优势，是全校距离大门最近的楼之一。往往他抱着“好货”慢跑回宿舍时，经常能撞见从远方教学里狂奔来取货的同学。
并非没风险。时刻还是要提防校领导的巡视，有两位哥们不幸被抓，留下孤单外卖，最后不知去往何方。
他和朋友在栅栏边的空地上挥舞球拍打羽毛球，时刻盯着栅栏边他们自己外卖的动静，眼瞅着这两位同学踱步到栅栏处和外面的“接头”，正谈论着，就看见远方某位系主任骑着电动车冲来，风吹过系主任肤色的头皮，几缕白发向后摇曳，伴随一声“你俩!干嘛呢！”
他虽说是看着这一幕发生的，可听到这如雷贯耳的吼声差点也想承认错误，可又一想，关我什么事！我的外卖还没来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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赶紧和朋友继续打球伪装。
“他们来抓没交作业的，我没有说话，因为我交了作业；他们接着来抓睡觉的，我没有说话，因为我喝过了咖啡；他们再来抓吃外卖的，我没有说话，因为我的外卖还没到；他们最后来抓我，这时也没有人替我说话了。”
还好，没被抓到过。
10.我们仍未所知那些天所过生活的名字
他静静听着“我就是想让别人说学习好就是了不起”的演讲，看着985/211抖音一帧一帧闪过了很多双眼睛。
人际关系的破裂和好，打架争吵，心情不好。他知道这不是他们的本性，谁不希望永远聪明可爱。这就像旺达的场域魔咒，只要困在这里，谈何美德。
挣扎，存活，活着。单一叙事很无聊，单一生活只要没有情感，忘记明天，活这一分一秒，就能活下去。
能不能突破成绩整数的怀疑，有人越来越低的总成绩。没人问，没人说。高考之际，我们，不谈感情。
在这种环境之下，他甚至忘了曾经旅行的城市是否真的存在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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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明在一个星球里，差异为何如此之大？
《古老的罪恶》里写被拐卖的妇女被 gang-rape，被rape，后来她们有了食物，生了儿子，回到自己娘家，说着“那个男人没我不行”一样。
我们和她们没什么区别，性别不是区别。都是被洗脑的叙事，我们被生活蹂躏，被考试制度踢来踢去。赢了考试的人也不必得意，福气是否真的在后头，谁也说不准。
11.这个高考很是冷
这就是高考，一起高考，没完的争吵，都在此喧嚣。
只有一周了，还在上课，不可以自己复习错题本哦，为什么，不合规矩。学校的安排不是这样。
老师自费掏钱买了红口罩绿口罩，旗开得胜，一路绿灯。
他被这种热情吸引了，最后三天高考自由复习，终于来了。
拿出十二分精神，词典似的学案不要看，看错题本，看总结。相信好运眷顾，再给制造“忘记草”卡片的兄弟一拳。
也就这么到高考了。
高考大巴车载着他们去向另一个考场，一路上他攥着手里5.0版总结，捏着定性为最终的精华考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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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过玻璃看着女老师们穿旗袍拉条幅；看到街上家长从市区赶来，举着向日葵；他觉得他们像古代举子，这是盛大的送考，他们要一日看尽前十八年的人生，去往另一个世界。
或许世界之间边界并非鲜明，但他知道，走过去，真的将不一样，配比不一样，当自由在手，他相信自己可以制造整个宇宙。
另一方高考的大巴车反向擦身而过，对面打招呼的手让人感觉久违的人气儿，这是一种来自应届生的祝福和热情，他们之中——没有叛徒。
高考第一天上午场，结束，回到学校，和人流进入食堂。
没收拾的残局，冷饭残羹。
居然高考的时候食堂没有饭，真好笑。
高考没有饭。
高考期间没有饭。
饭哪里去了？噢原来被本校考试的理科生吃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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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不是学科歧视吗？他心里又开始大骂，心里骂人的频率伴随来这所学校的时长，像正函数一样与日俱增。开始还会反思自己如此情绪不稳定是不是自己的错，拿出多年的心理学钻研与各方精神导师分析出了一个结论——妈的，就是这个世界的错。
“他们吃的是排骨！”不知是谁从脏兮兮的饭桌辨认出小塔一样高的东西疑似动物骨骼。
谢谢，如此讽刺的差别对待不必明显的说出来。
他没吃饭，拿着瓶子去教学楼花钱接了瓶热水，拎回宿舍，拿出一包事先准备好的方便面，最爱的口味——藤椒牛肉。
这是黑珍珠三钻，这是珍贵小麦。这是他高考文明遗迹中最后一包方便面。
底层人民，都不容易。自我安慰一番，没有情绪，下午的高考精力不应该分神给辱骂食堂上。
12.高考门的世界
高考结束了 口罩 扫描仪 空调 答题卡 没有笔袋的笔 粘着身份证的准考证 靠在我身边的你。
希望我们都能活出去，离开这个楚门世界。
忘记这一切。
六月早就结束了，看到这里的你，醒醒，这是十月秋天。
他，走出了那个校园，如幻似梦。 秋天，也是一个嗜睡的季节吧，这一切只是一场梦。 然后，
记住，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。
因为我早在第一篇故事的开头就告诉过你。不信你去看。
——2022/10/02
送给我毕业班的每一位同学，铭记那些一起为一个目标努力的日子。 愿我们都走在自己想走在的道路上。 不惧世俗偏见，不畏无意义的规范，永远勇敢，一直有十八岁义无反顾的热血。 毕业快乐。